所谓百寿图,就是模仿前人有名的书法家或者帝王贤者的字迹,以及历代文字演变的文体写的百个不同的寿字。
字虽然好模仿,但写出来,最重要的是写出字的韵道风格。
秋蕊宁挑了一个时下不流行却少见的一种名家字体,然后挑衅地看向时安乐。
“珵哥哥,你觉得我这个字如何?”
宋珵没有点头,宋夫人就笑着说道:“蕊宁不仅长得漂亮,这字写得更漂亮,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没有见过比蕊宁写得更漂亮的字呢!这样好看的字,就是做字体,也不为过。”
这样的奉承让秋蕊宁又是得意,又是开心,不过还是想让心上人评价。
撞了一下宋珵的肩膀,娇糯的语气拖着尾音,“珵哥哥~”
宋珵冷傲的面容此刻柔和得如同秋日的骄阳,带着热烈和秋波,“确实不错。”
秋蕊宁更傲娇了,抬着鼻孔看着她,“时姑娘,该你了。不过,你若是怕丢人,只需要叫一声姐姐,我就让让你。”
时安乐一边走到桌案旁一边说道:“我娘就生了我一个,那些自己贴上来的姐妹,我还怕脏了我爹娘的名声,可不敢要。”
秋蕊宁觉得时安乐就是个木头,这姐妹同她说的姐妹能一样吗?难怪珵哥哥不喜欢她,这么笨的人,是谁都喜欢不起来。
“那你快写吧!”她倒要看看,曾经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到底是什么样的本事。
时安乐写得很快,快得好像随便画画一般,凌乱而没有章法,而且还写了很久,看的秋蕊宁和宋夫人面面相觑。
她在写什么?看着怎么不像写寿字呢?
两人看向宋珵,宋珵却抿着唇不说话。
“安乐呀,不是姨母说你,你们这是在比寿字,不是在画画,在涂鸦。你看看你写的像什么,既非律书,也非草书。”
秋蕊宁突然掩嘴而笑,“宋姨,你看,像不像佛经里的梵文。”
宋夫人一看,笑着说道:“可不是,确实有些像,这是想写梵文里的寿字吗?梵文里的寿字,可是最简单的。安乐呀,你怎么还没有写完?”
“宋姨,你要给时姑娘一点时间,她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不定能够写出新的梵文寿字呢!”
“哎吆吆,那她可长本事了呢!”
时安乐很快就写完了,然后放下笔,将字迹吹了吹,给宋珵说道:“看看!”
宋珵本想说看什么?这就不是一个字。谁知道你涂鸦的是什么?
可是看到眼前的字,他眼眶缩了缩。
眼前纸上是个大寿字,而这个寿字,居然是用七个小寿字组合而成。
更重要的是,用的就是他的字体。
他从小就知道时安乐聪慧厉害,这是他第一次真的见识到她的厉害之处。
秋蕊宁本来胜券在握,可是看到宋珵发愣的表情,有些奇怪,同宋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垫着脚看向宋珵手中的字。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这么写?”
“佛光寺的天玄大师就是这么写的。”
佛光寺的天玄大师可是得道僧人,现在百岁还童颜鹤发,佛法高深,就是连皇上都敬重他。
而他擅长用梵文倒着写寿字,每送出去的人,现在都高寿。
所以京城很多人学天玄大师写寿字,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没有想到,时安乐不仅成功了,还写得这么顺。
对了,时太傅在位的最后一年大寿,天玄大师就赠送了他一副百寿图。
想到这里,宋珵问道:“你跟着天玄大师学的?”
“闲着无聊写的,倒不及秋小姐的书法。”说完,一把抢过宋珵手中的字,直接撕得粉碎。
“你……”宋珵诧异她居然撕了。
就这一幅字,能让外面的书生红着脸抢夺。
可看到时安乐清冷的样子,到嘴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时安乐将撕得粉碎的纸随意地扔到桌子上,然后看着秋蕊宁说道:“我输了!”说完,转身离开。
她就是要告诉秋蕊宁,是我不要赢,所以才会输。
宋珵一把拉着时安乐,冷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蕊宁一把扑倒宋珵的怀里,“呜呜呜,珵哥哥,我知道我才疏学浅,可你也知道,我从小跟着祖母在江南长大,没见过天玄大师的百寿图,所以不会写,我知道我输了,她也不用如此折辱我。呜呜呜……”
宋珵见秋蕊宁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并没有推开她,甚至松开时安乐的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
“珵儿,我看她哪里是认输,分明是她看到你教蕊宁写寿字,故意消遣我们。我看就是平日里你对她太好了,所以才如此嚣张。”宋夫人怒视时安乐,早知道她如此性子,刚才就将她赶出去了。
她看上的儿媳妇儿,岂容她这么欺负?
想到这里,怒斥道,“蕊宁可是我的贵客,你怎么能够欺辱她?还不赶快过来给蕊宁道歉?”
时安乐看向宋珵。
男人好像根本看不到她,只是低着头柔声哄怀里的女子。他的声音突然由近变得遥远,远得她好像隔了一层迷雾,让她都看不清他了。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道歉?”
宋夫人推了她一下,时安乐才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眼泪,再看向宋珵,已不再是当年年少的样子。
当她把一切放下的时,就觉得无所谓了。
她只想远离这里。
宋老爷子寿宴还有二十二天,她就能彻底地解脱。
时安乐神色淡淡的福了福,行礼说道:“惹宋夫人贵客不高兴,是草民的错,还望秋小姐大人大量,不同我计较。”
宋珵一下子惊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时安乐,仿佛不认识她。
连秋蕊宁也没有想到,时安乐居然会道歉,可是感觉到宋珵的异样,又觉得时安乐就是故意在宋珵面前做小博同情,真是心机女。
但她只能装作宽宏大量地说道:“时姑娘才情过人,不输男儿,性子自然狂倔,我理解,也不会计较的。”
秋蕊宁可真是会给宋珵上眼药,暗示宋珵都比不过她,好给宋珵心里埋下一根刺,以后看到她,就想到今日,好厌恶她。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宋珵是否厌恶她了。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告辞了。”
见时安乐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出去,宋珵莫名地心慌,“安乐!”
推开秋蕊宁就准备去追,却被她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