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呃…呃啊…”

苏烬雪是被疼醒的。

全身上下的伤口在啃咬着她的神经。

疼得她绷直了身子。

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搭上她的手腕。

柔和的力量漫过四肢百骸,驱散了那些折磨她的剧痛。

令她不由得轻哼起来。

苏烬雪眼皮颤了颤。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

“你是…唔…”

她下意识就想起身防卫——就像一只对外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的小野猫。

但这激烈的反应牵动了她的伤势。

在昏迷期间由祝余包扎好的伤口又崩开了。

绷带渗出鲜血。

苏烬雪痛呼一声,小小的身子都蜷成了一团。

祝余很无奈。

我长得很像什么坏人吗?

以前还在小镇教书的时候,大家都夸我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后生呢!

“小心些,你受的伤可不轻。”

祝余一手分出灵气,减轻她的痛苦。

另一只手拿过用袖袍改的布带,想为她重新包扎。

然而小妮子倔犟得紧。

在不清楚祝余是什么人之前,丝毫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苏烬雪忍着痛向后退开,咬着发白的下唇,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戒备。

也就是她这会儿腿脚不便,不然怕是掉头就跑了。

“你…究…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剑修而已。”

祝余举起双手挥了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剑…修…”

苏烬雪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剑…我的剑呢?”

那把断剑,是爹娘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她宁愿丢条胳膊,都不愿弄丢断剑。

“在这儿呢。”

祝余拿出放在身侧的断剑。

原本多日未得到保养而染上斑驳血迹的剑身,也被他擦拭干净。

苏烬雪几乎是将断剑“抢”回去的。

将这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之物抱在怀中,苏烬雪这才冷静下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她记得自己是在和一头老狼的搏斗中受了伤,最后昏倒在雪地里。

现在却身处一座点着柴火的温暖山洞。

不仅如此,虚弱到濒死的身体也有了力气。

伤口也做了止血——虽然又被她自己崩开了。

想来,是眼前的剑修救了自己。

但,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在这乱世里,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去救别人?

“你想…想要什么?”

她问。

这小姑娘年纪尚小,声音听起来非常稚嫩,就是结结巴巴的。

“我只…只有这把断…断剑,给…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小结巴警惕性还挺高。

“我也不要你的东西。”

祝余笑了笑。

“救你只是顺手的事,不用往心里去。”

“你的伤口又出血了,重新处理一下吧。”

说着,向她伸出手。

“我自…自己可以…”

苏烬雪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话谁都会说,实际有没有图谋只他自己清楚。

爹娘说过:

这世上,除了手中的剑,谁都不能信!

苏烬雪甚至连布条都不用他的,拿起断剑就要割自己那件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劲装。

祝余皱起了眉头。

一匹劲气拦住苏烬雪的手:

“你这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敢用它来包伤口?”

“小心秽物入体,到时死得可比被狼咬死痛苦。”

“与…与你无关…”

看着她坚决不配合的样子,祝余也是无奈。

但青春期嘛,就这样子。

这丫头也到了该发癫的年纪了。

寻常人家的孩子,到这时都多少有些难以相处。

何况她还遭逢大难。

家人皆死于妖魔之手,自己也几近丧命。

换个成年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而且系统还打过预防针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的心中再度充满爱!

“别逞强。”

祝余手一招,那劲气便托着苏烬雪落在他怀中。

“我救下你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你再作死一次。”

“还有,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不说要你当牛做马地回报,好歹对我礼貌些。”

苏烬雪却不听这些。

她像是被**到的小兽,拼命扭动身体,哪怕渗出的鲜血都打湿了衣衫。

“放…放开我…!”

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拧过祝余?

见挣扎不动,她干脆张嘴露出虎牙,作势欲咬。

嘴里还哈着气。

越来越像小野猫了。

“安静。”

祝余不惯着她,一巴掌扇在**上,无形的灵气将她牢牢捆住,嘴边也被封上。

“想活命就别乱动。”

再让她挣扎下去,血就要流干了!

“唔…唔唔唔…!”

即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苏烬雪仍未屈服。

凶狠地用眼睛去瞪。

要是眼神能杀人,祝余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但很快苏烬雪就偃旗息鼓。

不是被祝余的温柔打动了,而是重伤未愈,醒来后又一顿折腾,祝余分给她的那缕灵气也撑不起消耗。

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昏了也好。

让脑子冷静冷静。

祝余松了口气。

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声中。

青年拆开小姑娘手臂上染血的布条,用干净的为她止血。

包扎好伤口,看她这身破烂的衣服也不适合再穿了。

又破又旧不说,还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得给她换一身。

可要去哪儿整新衣服呢?

“系统?”

没回应。

这东西把自己送来后就销声匿迹了。

跟死了一样。

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家,想去找人类聚集地买吧,又不认识路。

而且自己一走,苏烬雪就无人照顾了。

万一有野兽摸进山洞,那不就炸了吗?

该咋办呢?

祝余寻思了一会儿,看到地上那头被苏烬雪放干了血的老狼。

灵机一动。

对了,这不有现成的狼皮吗?

给苏烬雪缝件狼皮衣不就好了?

祝余在小镇认识几位猎人,闲暇时向他们讨教过一些狩猎和鞣制毛皮的手艺。

毕竟古代没啥娱乐,闲着也是闲着。

祝余还记得其中的烟熏鞣制法,正适合这种条件下用。

念头一起,即付诸行动。

祝余聚气成刃,利落地剥下狼皮。

这头老狼个头不小,人力起来和成年人一般高。

幸亏瘸了条腿,本身也被冻饿折磨到濒死。

不然苏烬雪只有给它加餐的份。

但狼生没有如果。

事实是苏烬雪活着,而它即将成为狼皮大衣。

带上狼皮,祝余在山洞口支起木架,再生了堆火,烘烤起皮毛。

以他为界。

洞外是茫茫风雪,寒冬肆虐。

洞内是篝火摇曳,自成天地。

瘦小的姑娘躺在他铺好的草堆上,呼吸平稳。

祝余烘烤着狼皮,感知中却突然闯入个不速之客。

抬眼一看,是头野猪。

诶,巧了嘛不是!